河南博物院臨時展覽——“佛像的故鄉(xiāng)——犍陀羅佛教藝術(shù)展”

犍陀羅（Gandhara）為今巴基斯坦北部白沙瓦盆地周邊地區(qū)，與阿富汗相鄰。佛經(jīng)記載此地為古代印度十六大國之一。公元前3世紀至公元4世紀佛教在犍陀羅地區(qū)盛極一時。犍陀羅地區(qū)地處溝通東亞、中亞與印度次大陸的交通要道，希臘人、塞種人、貴霜人、波斯人先后統(tǒng)治此地，希臘-羅馬、波斯、印度等多元文化深刻影響了當?shù)胤鸾?，形成了著名的犍陀羅佛教藝術(shù)，并對包括中國在內(nèi)的東亞佛教藝術(shù)產(chǎn)生了重要影響。

第一單元  佛陀與菩薩像

佛陀（Buddha）是覺悟的人（覺者）之意?！捌兴_”是“菩提薩多”（Bodhisattva）的略稱，指普濟眾生、有天上覺悟的慈悲者。開悟之前的佛陀也曾被稱為菩薩。貴霜帝國時期，大乘佛教在犍陀羅地區(qū)興起，希臘文明特征融入佛教，貴霜信徒接受了西方神像的觀念和藝術(shù)表現(xiàn)形式，開始用以人的形象表現(xiàn)佛陀和菩薩，因此犍陀羅地區(qū)被譽為佛像的故鄉(xiāng)。

佛陀坐像

本件為結(jié)禪定印跌坐的佛陀像。根據(jù)佛的大小推測，本件應該有一個高50厘米左右的蓮花座。本件傳出自阿富汗與巴基斯坦交界地區(qū)的蘭迪·卡塔爾（Landi Kotal），佛像的臉部雕刻十分優(yōu)美，面容端莊秀麗，嘴角微翹，像是含著一抹淡淡微笑。衣紋飄逸流暢，整體姿態(tài)祥和，保存完好，堪稱犍陀羅佛像中的精品。

本件為灰泥佛像?；夷嗉挤ü?世紀后期至3世紀前期自羅馬傳至犍陀羅地區(qū)，在阿富汗的哈達（Hadda）及巴基斯坦的塔克西拉（Takkasila）尤為盛行。灰造像的制作方法是在木頭上纏繞繩子，再抹上灰泥造型。犍陀羅地區(qū)常有制作灰泥塑像的刮刀出土。

佛陀立像

佛陀的頭發(fā)為流動狀的波浪發(fā)型，顯示出古希臘羅馬風格強烈的影響。。左腳稍稍往前踏出的造型也是由古希臘雕刻而來。該造像又被稱為“行走的佛陀”。本件整體往下方傾斜，這種姿態(tài)的佛造像雖然并不少見，但是具體有何種寓意，目前還不明朗。

本件出土地傳為塔科特·巴依（Takht-i-Bahi），該地的土壤帶有大量鐵元素，所以鐵元素附著在造像上之后，整個造像的外觀呈現(xiàn)出紅色。塔科特·巴依是犍陀羅的中心地帶，此地出土的犍陀羅頂峰期的造像最多。

佛陀坐像

本件為典型的犍陀羅最盛期的精美佛像，有著希臘風格的波浪發(fā)髻和流暢的衣紋。佛陀面部祥和，充滿睿智，做禪定印，結(jié)跏趺坐于獅子座上，臺座中央雕刻有彌勒菩薩，其周圍有眾多的供養(yǎng)者。臺座的兩端雕刻著雄壯的獅子，其正暢飲著仙女端來的葡萄美酒。

通體殘留有少許金箔。雖然佛像的鼻子和手指有少許修復，但如此高大精美的犍陀羅雕像實在不多，本件堪稱犍陀羅佛像之極品。在巴基斯坦白沙瓦博物館也有一件類似的精美雕像。

佛陀頭像

本件佛陀頭像頭發(fā)為呈希臘式的波浪狀，眼睛微閉，面容慈祥。耳垂較長的特征應該是受印度本土佛像風格的影響。

菩薩與供養(yǎng)人浮雕法座

本件傳出自阿富汗昆都士地區(qū)，或為佛陀或菩薩造像的法座。正面兩端飾兩只蹲坐的獅子。中間菩薩跏趺坐，結(jié)禪定印，身著天衣，后有頭光，應為釋迦菩薩。菩薩左右兩側(cè)各有三位身著印度、貴霜服飾的供養(yǎng)人，手持供物。本件為石灰?guī)r材質(zhì)，在健陀羅佛像中較為罕見。

佛陀與菩薩浮雕

 本件上段為佛陀坐像，下段為菩薩立像。中間推測應是佛陀坐像。本件可能是馬圖拉風格最晚期的作品。

第二單元  本生、因緣與佛傳故事

犍陀羅佛塔周圍常裝飾有描繪釋迦牟尼故事的雕塑，這是早期佛教藝術(shù)的重要題材本生講述了釋迦牟尼前生修菩薩行的故事，因緣描述了佛教種種因果報應的故事，佛傳則是敘述了釋迦牟尼的生平事跡。犍陀羅地區(qū)以佛傳圖像為主，本生、因緣故事圖像不甚發(fā)達。

馬其頓國王亞歷山大大帝征服了波斯、亞述、埃及和小亞細亞等地，建立了龐大的亞歷山大帝國之后，公元前327年經(jīng)今天的阿富汗南下印度，兵鋒直指旁遮普邦的希發(fā)西斯河。但由于軍隊厭戰(zhàn)，亞歷山大大帝的遠征最終止步于此。公元前323年，亞歷山大大帝去世。雖然他的帝國走向了分裂，但大量希臘人隨軍隊定居在中亞地區(qū)，建立了許多希臘化的城市，統(tǒng)稱為“亞歷山大城”（Alexandria）。公元前250年，塞琉古王國的巴克特里亞（Bactrian）守將狄奧多塔斯（Diodotus）獨立，定都藍氏城。史稱希臘-巴克特里亞王國（Greco-Bactrian Kingdom），即中國史籍中的“大夏”。希臘藝術(shù)與東方文化逐漸融合，形成了一種所謂的希臘化藝術(shù)（Hellenistic Art）。

公元前180年左右，大夏王德米特里一世（Demetrius I）趁印度孔雀王朝滅亡之際，入侵北印度犍陀羅地區(qū)。其子米南德一世（Menander I，約公元前155年—公元前130年在位）成為有文獻明確記載的第一位崇信佛教的希臘君主，他的名字也出現(xiàn)在了佛教經(jīng)典《彌蘭陀王問經(jīng)》中。其統(tǒng)治范圍一度到達中印度摩揭陀國地區(qū)。犍陀羅佛教藝術(shù)正是在這一時期勃興。之后貴霜帝國迦膩色迦一世（(Kanishka I，約公元127年—公元140在位）統(tǒng)治時期，將佛教定為國教，大乘佛教興起的同時，凈土、彌勒等信仰也興盛起來。

燃燈佛授記浮雕

本件內(nèi)容為燃燈授佛記布發(fā)掩泥場面。本件畫面中云童子俯身跪拜，為使燃燈佛不致滑倒，長發(fā)垂地。燃燈佛立于中央，蓮花散于頭頂。畫面左側(cè)的門為印度風格。燃燈佛為過去古佛之一。因其出生時身邊一切光明如燈，故稱為燃燈佛。據(jù)《佛本行集經(jīng)》載，釋迦牟尼的前世為一名叫云童子的青年，在蓮花城遇到燃燈佛，便從一青衣女婢手中買了一枝七莖蓮花。見到燃燈佛后,他將花散在空中以做供養(yǎng)。燃燈佛為云童子授記預言，稱他來世將作佛，名釋迦牟尼佛。

乘象入胎浮雕

本件描繪白象投生場景。《佛所行贊》中說摩耶夫人臥于床上，太子從兜率天下界投生。浮雕表現(xiàn)了王后夢見白象投入其腹中的情景。白象的身上帶有背光，摩耶夫人右側(cè)有燈盞，以表示夜晚。其左側(cè)則為女侍衛(wèi)。床前還有擱腳的矮凳，這是當時常見的擺設。圖像中的石柱是古希臘的科林斯柱式（Corinthian Order）。 

御馬誕生浮雕

釋迦牟尼誕生的時候，未來服侍佛陀的白馬和仆人車匿也在同時出世。本件表現(xiàn)的就是車匿和白馬誕生的場景。浮雕的右側(cè)是懷抱釋迦太子的阿私陀仙人。

佛陀斷食苦行浮雕

本件表現(xiàn)佛陀為了開悟，前往尼連禪河附近的樹林中斷食修行的場景。隨著修行的深入，佛陀也瀕臨死亡。佛陀的左上方是手持金剛杵護衛(wèi)執(zhí)金剛，周圍有禮拜的供養(yǎng)人。佛陀身下臺座以石頭雕成，頭上的樹葉寓意佛陀正坐在樹下修行。

最有名的苦行像目前藏于巴基斯坦的拉合爾中央博物館（Lahore Central Museum）。該造像表現(xiàn)出佛陀在生與死間徘徊時的崇高之態(tài)，極為生動。

初轉(zhuǎn)法論浮雕

本件描繪佛陀在鹿野苑為弟子五比丘初次說法的場景，以法論象征佛陀。臺座旁邊的兩只鹿象征鹿野苑。右上方應為供養(yǎng)者。

佛陀說法浮雕

本浮雕表現(xiàn)的是佛陀坐在洞窟之中，帝釋天派遣樂師彈琴并祈愿佛陀說法的場景。佛陀的左邊是彈琴的人，右邊則是帝釋天。

八分舍利浮雕

佛陀火葬之后，臨近國家因爭奪佛舍利而陷入戰(zhàn)爭。最后佛舍利被分配給了八個國家。徒盧那將佛舍利公平地給予了八國使者。本浮雕左下部分表現(xiàn)了為本國所得舍利建造佛塔的場景。

禮拜佛塔浮雕

《大般涅槃經(jīng)》中阿難對末羅人開示，佛陀的舍利應該被視為王中之王的骨殖，在火化分舍利之處應建塔紀念。自八分佛舍利之后，各國都建起了舍利塔。本件為禮拜佛塔的場景。

自八分佛舍利之后，各國都建起了舍利塔。本件為禮拜佛塔的場景。

禮拜佛塔浮雕

本件為佛塔窟浮雕，中央為佛塔，四周為禮拜的信徒。

第三單元  其他諸神與眾生像

出現(xiàn)在佛陀和菩薩周圍的有各種各樣的眾神，如梵天、帝釋天、四天王等。在犍陀羅地區(qū)，因受希臘-羅馬文化的影響，還有特里同（Triton）、阿特拉斯（Atlas）等神話形象出現(xiàn)，常見于建筑構(gòu)件中。

般阇迦和鬼子母神像

  鬼子母神音譯為訶梨帝母，為二十護法諸天之一，其丈夫般阇迦，為財富之神。本件鬼子母神與般阇迦分坐于左右，兒童環(huán)繞兩側(cè)。般阇迦手持長槍。鬼子母神右手持其象征石榴，左手持來源于古羅馬的豐收之角（Cornucopia）。本件保存完整，十分難得。

海神紋飾三角構(gòu)件

本件飾有古希臘的海神（Ichthyocentaur），上半身是人形，下半身為魚，腳為馬蹄。這種三角建筑構(gòu)件位于佛塔臺基側(cè)面。

花繩浮雕

本件這種扛著花繩童子的形象來源于希臘羅馬藝術(shù)，用于描繪勝利、節(jié)慶的主題，裝飾在佛塔塔身中部或階梯的兩側(cè)，在犍陀羅藝術(shù)中十分具有代表性。有的裸體的童子頭戴花環(huán)，佩戴項鏈，花繩中間是露出上半身的供養(yǎng)人，還飾有茂盛的樹葉，象征著佛陀永恒世界的豐饒。

夜叉像

本件為馬圖拉風格造像，為大肚子的夜叉雕像，雙臂高舉，可能舉著三寶標。

第四單元  舍利容器與佛塔

佛陀舍利（Sarira）是指佛陀火化后的遺物，象征著“遺教不滅”。佛經(jīng)記載佛陀涅槃后，舍利被分為八份，為各國所崇奉，成為佛門傳世的圣物。佛塔（stupa），音譯為“窣堵波”，原為一種墓葬建筑，佛陀親自安排的葬儀中即有建舍利塔。佛塔為佛教徒神圣信仰的所在，是寺院的中心，對佛教建筑有重要影響。

舍利容器

阿育王時期曾將舍利分作8萬份分贈天下，供信徒建塔供奉，為保存佛舍利，出現(xiàn)了各種材質(zhì)和形狀的舍利容器。佛經(jīng)中說可以以金、銀、琉璃、水晶、瑪瑙、玻璃眾寶造作舍利，因此舍利容器中多有寶石等物。 

舍利容器

本件表面貼有金箔。

佛塔窟浮雕

本件為帶佛塔的塔窟浮雕。有學者認為佛塔起源于早期出家行者和婆羅門安置生活的小屋，這種被稱為Dome的圓屋頂小屋與佛塔有著相似之處。

佛塔

本件這種小型佛塔一般分有五個部分，即基臺﹙Medhi，最下層圓形或方形的基礎面﹚、覆缽，半球形的主體﹚、平版臺箱﹙在覆缽上的箱形物，可收藏遺物的方龕，或稱圣骸堂﹚、柱竿﹙在平版臺之上的柱竿﹚、蓋﹙柱竿上的華蓋﹚。

第五單元  貴霜帝國錢幣

公元前176年左右，大月氏受匈奴逼迫西遷中亞并使大夏臣服，分其國為五部翕侯（Yabghus，葉護）作為附庸。公元1世紀貴霜翕侯丘就卻（Kujula Kadphises）攻滅其他四部，自立為王，建立了貴霜帝國，此后從巴克特里亞繼續(xù)南下，滅亡印度一希臘王朝并不斷東擴，從而建立貴霜帝國。公元2世紀薩珊波斯入侵，貴霜此后逐漸分裂衰落，至公元4世紀殘余勢力為嚈噠（Hephthalite）所滅。

貴霜帝國歷史空白較多，除極少數(shù)漢文史料外，主要依靠出土錢幣構(gòu)擬君主世系，但其世系和各王在位的絕對年代學術(shù)爭議依然很大。貴霜錢幣受希臘化時期文化影響較深，表面多鑄有國王的形象、名號和諸神的形象。

貴霜翕侯赫拉奧斯銅幣

赫拉奧斯（Heraios）為貴霜五翕候之一，本件為4德拉克馬銀幣。正面束頭帶國王頭像，背面國王騎像。身后有耐克（Nike）女神手持花環(huán)為其加冕，有變寫的希臘文“貴霜的僭主赫拉奧斯”。馬腿間有希臘文“塞克”。

無名王銅幣

本件沒有王名，僅鑄有Soter Megas，意思是“ 偉大的救世主”，是希臘式錢幣銘文中常見的對國王的一種贊詞 ，意在宣揚國王的榮耀和偉大。它一般都和國王的名字一起出現(xiàn)在錢幣上，以表明由某位國王所發(fā)行。貴霜錢幣中卻出現(xiàn)了一種只有 “Soter Megas” 贊語而無王名的特殊錢幣，學者稱其發(fā)行者為“無名王”。

根據(jù)臘跋闥柯碑銘，有學者認為閻膏珍即應于錢幣中的無名王。但也有學者認為無名王應為閻膏珍在位時期，監(jiān)領(lǐng)天竺的某位諸侯。 

本件產(chǎn)自迦畢試造幣廠。正面為戎裝國王站像。背面飾濕婆、神牛及佉盧文銘文。左方有佛教三寶標。

迦膩色迦一世金幣

迦膩色迦一世（Kanishka I）是貴霜帝國的第四代君主，是貴霜王朝最有名的國王，是佛教的保護人和發(fā)揚光大者，其在位期間是貴霜帝國的鼎盛時期。

本件正面為一手持權(quán)杖一手供奉祭壇的國王站像，高冠飄帶，高鼻長髯，肩上火焰，長袍長褲，貴霜文“王中之王，貴霜王迦膩色迦”；背面帶頭光的大地神娜娜（Nana）。此神來源于伊朗神話阿納西塔（Anahita）女神。

迦膩色迦二世金幣

迦膩色迦二世（Kanishka Ⅱ）時期貴霜帝國疆域不斷縮小，阿姆河以西歸屬貴霜沙王朝；以東包括喀布爾、犍陀羅直至旁遮普仍為貴霜統(tǒng)治。

本件為1第納爾金幣（重7.8克）。正面飾國王盛裝一手持三叉戟供奉祭壇站像，腳前有婆羅米文印記及銘文“王中之王貴霜王迦膩色迦”。背面飾濕婆、神牛。

寄多羅金幣

約公元360年原為貴霜帝國附屬國的寄多羅（Kidara）人取代貴霜。這一王朝名稱得自創(chuàng)始人匈奴裔寄多羅。其最大疆域包括白沙瓦、塔克西拉、旁遮普和查謨。該王朝為時短暫，公元五世紀為嚈噠人所最終消滅。

本件為1第納爾金幣（重7.8克），產(chǎn)自塔克西拉造幣廠。正面為國王手持三叉戟供奉祭壇站像，四周有婆羅米文“貴霜王寄多羅沙”。背面為大地神阿多赫索坐于寶座上。